⑴ 大月氏的貴霜王朝
據《後漢書·西域傳》:
初,月氏為匈奴所滅,遂遷於大夏,分其國為休密、雙靡、貴霜、肸頓、都密,凡五部翕候。後百餘歲,貴霜翕候丘就卻攻滅四翕候,自立為王,國號貴霜王。侵安息,取高附地。又滅濮達、罽賓,悉有其國。丘就卻年八十餘死,子閻膏珍代為王。復滅天竺,置將一人監領之。月氏自此之後,最為富盛,諸國稱之皆曰貴霜王。漢本其故號,言大月氏雲。
文中分其國,顯然是指大夏國,意即大月氏王將大夏國臣民分為五部翕候,並非大月氏族本身分為五部。一些西方學者不大了解月氏族前史,誤認為月氏族本是分為五部的,至丘就卻始得統一,也有些中國學者認為月氏至大夏後發生分裂,這些意見都是靠不住的。月氏很早就有以月氏王為代表的中央政權,當時匈奴、烏孫等游牧民族也都有自己的王,這種統一的中央集權制是集中力量、求得生存的關鍵,很難想像月氏到大夏後會自取衰弱,發生分裂。從中國史料來看,月氏佔領大夏後都媯水北岸為王庭,可見當時是有月氏王的,又據《魏略·西戎傳》,西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二年),博士弟子景盧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可見公元前二年時仍有大月氏王存在,根本沒有月氏族分成五部之事。不管五翕候是大夏人還是月氏人,毫無疑問都是月氏王所任命並從屬於月氏王國的,按說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但既然後來貴霜翕候丘就卻統一五部並佔領月氏全國後自稱貴霜王而不是大月氏王,可見貴霜及其他四翕候是大夏人(塞人)而非月氏人。因此貴霜王朝與大月氏王朝是兩個不同的民族所建立的兩個王朝,不可混為一談。貴霜王朝是建立在大月氏王朝之後的由大夏人創立的王朝。
過去歷史學家一直以為貴霜王朝是由大月氏人所創立。但其後隨著更多過去的歷史文物被發掘、更多古文獻被解讀,這個看法被證實是錯的。
關於貴霜王朝的時代雖有爭論,但基本上可定為公元一世紀中期以前建立,延至一世紀末期或二世紀初期。在丘就卻早期的鑄幣上,其稱號只是Yavugasa,相當於Jabga即葉護、翕候,可見此時他還是月氏王屬下的一個將軍,而在公元38年,其稱號就改為大王(Maharaja)了。丘就卻享壽很久,八十多歲才死,其子閻膏珍約公元75年始即王位,在位二十餘年。或認為丘就卻與閻膏珍之間尚有一個自稱Soter Megas(偉大救世主)的權臣當國,其實這不過是閻膏珍的一個稱號,並非另有其人。因為《後漢書》中明明說閻膏珍繼其父為王,此史料來自於班超之子班勇,而當時月氏國(貴霜王朝)與漢朝關系密切,這一記載肯定有所依據,不能輕易否定。
丘就卻在錢幣上稱為Kujula Kadphises,閻膏珍稱為Wema Kadphises,故或稱前者為伽德菲塞斯一世,稱後者為二世。貴霜王朝即伽德菲塞斯王系事實上只有兩代,因為在其前後諸王中再沒發現號稱Kadphises的。一般認為,迦膩色伽王系是在伽德菲塞斯王系之後開始出現的,有人把迦膩色伽王一世(Kaniska I)即位之年定為公元78年,有人定為128年,還有人定為144年等等,但這些說法都與中文史料特別是佛教中的記載相左。羽溪了諦在《大月氏之佛教》中將迦王一世定在丘就卻之前,以之為公元前58年的毗訖羅摩(Vikrama)紀元的創立者,或近其實,但這一說法還缺乏比較充分的根據,尚須進一步的論證。
迦王一世在丘就卻之前的觀點之所以難於得到承認,主要是由於西方學者出於對漢文史料的誤解,認定丘就卻之前月氏處在五部分治的狀態,而丘就卻就是最早統一月氏的首領,故不能接受在其以前尚有月氏諸王的看法。今既明貴霜族不屬月氏族,貴霜王朝以前月氏王統一直存在,迦王一世在貴霜王朝之前就可以理解了。迦膩色伽王系存在了98或99年,後來突然中斷,有的學者認為是由於波斯薩珊王朝沙普爾一世(Shapur I)於公元242年對月氏國的侵略,故將迦王紀年定公元144年或稍早一些。而若認為迦王一世始於公元前58年,這一王系突然中斷的原因也很明白,那就是由於丘就卻公元40年時的崛起。
這一假說完全符合佛教的記載。玄奘在《大唐西域記》卷二中指出迦膩色伽王為佛滅後四百年時人,一般認為佛於公元前486年滅化,公元前58年正當佛滅四百年間。佛教史料還記載迦王一世與脅尊者(Parshva)同時,而據禪宗史傳及其他史料,脅尊者為第十代持法者,即便置之於公元前86年時(脅尊者晚年得道,故長於迦王)也須四十年一代,故不可能遲至公元後一世紀或更晚。迦王一世還是第三次(或排為第四次)結集的發起者,當時佛教正處在部派時期,各派之間的歧義和爭論很厲害,迦王日請一僧入宮說法,結果每人講的都不一樣,他深感部派紛爭對佛教不利,便與脅尊者商議發起結集,對十八部的說法進行整理記錄,並召集以世友為上首的五百羅漢對經律論三藏進行解釋,後來編成《大毗婆沙論》。由於這次結集改變了佛教部派紛爭的局面,使佛教徒致力於修證和研討佛法,從而促成了在理論和證果上具有更大成就的大乘佛教的產生。一般認為,大乘佛教產生於迦王之後,而在公元二世紀中期來華的支婁迦讖所譯的經典則幾乎全屬大乘,如果將迦王一世即位時間定為128年或144年,就很難解釋這一事實。因為大乘佛教的產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經典的傳播又需要一段時間,很難想像迦王一世一結集就馬上有大量的大乘經典出現,且立即得到承認,又在三四十年內立即傳到中國。
根據耆那教的傳說,毗訖羅摩紀元是鄔闍衍那(Ujjain)國王超日王(Vikramaditya)創建的,他推翻了塞種人在當地的統治,後人又將超日王附會為笈多王朝的旃陀羅·笈多二世(Chandra Guptall),因為他有塞種人之敵(Shakari)的稱號,同樣是塞人的戰勝者。可見這一紀元是與對塞人的戰勝有關的,而迦王一世既然定都健陀羅的白沙瓦(Peshawar),就必然會與原來占據此地的塞人發生沖突,根據銘文及其他資料的記載,迦王一世占據的地方甚廣,幾至整個北印度,鄔闍衍那一帶大概也在其勢力范圍之內,很可能他在此地與塞人開戰並戰勝了他們,將其逐至更遠的西南一帶(古吉拉特一帶),因此獲得了超日王的稱號。由於迦王一世領土很廣,其中包括許多民族的人民,他本人又倡導佛法,實行仁政,並不強調自己的民族特徵,故得到大多數民眾的支持,印度諸族也不以異族視之,故此紀元由摩臘婆(Malava)部落流傳下來,成為印度通用的紀元。
然而,許多學者認為毗訖羅摩紀元是由塞王阿澤斯一世(Azes I)創立的,據說還得到最新的考古資料的支持(1),對此應當如何解釋呢?這兩種觀點顯然是根本沖突的,一種認為是塞種人所建,一種認為是為紀念戰勝塞人而建。堅持毗訖羅摩紀元是為紀念戰勝塞人而建的傳說由來已久,比較可靠。也許阿澤斯一世與此相近或稍早,故後世塞人遂認定是阿澤斯一世所建,稱之為Ayasa,即阿澤斯紀元。也許現有的資料還無法完全說明公元前58年或其前後的一段時間內月氏與塞人、安息人的關系以及當時健陀羅、嘆叉始羅(Taxila)等地的歸屬問題,但最有可能的是阿澤斯一世的時代較迦王一世稍早,後者最終佔領了健陀羅、嘆叉始羅等地並將罽賓(克什米爾)納入自己的版圖,但迦王一世及其後世諸王既然自稱王中之王,很可能在其帝國之內仍有許多從屬於月氏王的諸小王及州長的存在,他們有一定的獨立性,甚至可以發行貨幣,但都從屬於大月氏王。這些小王中可能有些是塞人的王或州長,也許是前塞王的後裔。佛教史料記載迦王一世在結集後將罽賓施給僧眾,並未進行直接統治,可能還保留了原來罽賓的塞王(即阿澤斯一世的後繼者)。
根據銘文和錢幣,迦王一世的統治共二十八年。在其紀元二十八年時,胡維什卡(Huviska)繼位,從銘文來看,此王的統治至少至迦王紀元六十年(公元1年)時或更長。胡維什卡同樣是熱衷於倡導佛教的,他繼承了迦王一世的宗教政策,兼容各種宗教,並且致力於佛教的傳播。據前述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曾派使者伊存來華傳弘佛教,口授博士弟子景盧《浮屠經》,此大月氏王當為胡維什卡。又據羅馬史料記載,在奧古斯都皇帝即位時,許多印度藩王遣使致賀,斯特拉波及其他作者提到有一個強大的印度王,名叫波魯斯或Pandion,遣使臣帶著一封用希臘文寫的信於公元前25年自巴里伽扎出發,四年後到達Samos,信中稱其王下轄六百小國。隨使者出發的還有一個名叫Zarmano Chegas的佛教僧人,此人後在雅典為宣明正法而自焚。使者帶來的禮物有猛虎、大鳥、蚺蛇、巨龜等。此印度王當為公元前31年即位的胡維什卡,近人王治來也認為此使團應為貴霜帝國(實為大月氏王國)的使團(2),而當時當國的正是胡維什卡。在公元前25年在位的君臨六百小國、倡導佛法的印度王只能是胡維什卡,其他國王或如阿澤斯二世及南印諸王既未如此強大,又不象胡維什卡那樣積極傳播佛教。
繼胡維什卡而立的是韋蘇提婆(Vasudeva),他大概於迦王紀元64或67年即位,至迦王紀元98或99年結束。與前兩代月氏王不同,韋蘇提婆從其名字上看似與對Vasudeva~Krishna(韋蘇提婆~克里希納)的崇拜有關,但從錢幣上看不到這位印度教神祗黑天的圖像,其大多數錢幣上描繪了濕婆和公牛,這種錢幣後為閻膏珍所仿製。從其銘文來看,他對耆那教似乎更有興趣,其銘文大多數是關於耆那教的,佛教的很少。從銘文上看他對馬土臘所在的恆河上游一帶控制牢固,從錢幣的發現來看他曾統治過西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部分地區,但對其統治的有效程度則難以斷定。許多學者認為在其統治的後期出現了衰落,他的錢幣在西北一帶難得一見,故很可能已與西北諸省失去了聯系。
韋蘇提婆統治的衰落促成了丘就卻(Kujula Kadphises)的崛起。由於韋蘇提婆統治中心南移,他對西北諸省乃至月氏故地的控制力減弱,這對於居住在東北部山區的丘就卻來說是一個發展壯大的有利時機。根據《魏書·西域傳》及近人考證,貴霜治地大概在《大唐西域記》所載達摩悉鐵帝的都城昏馱多,位於Wakhan西部 Ab~j Panja 河左岸(3),處在阿姆河上游南岸及克什米爾以北的狹長山區中。丘就卻首先統一了周圍的四翕候,自立為貴霜王,進而西侵安息,佔領高附(今喀布爾一帶),在其力量壯大後,又佔領了此時可能已與韋蘇提婆失去了聯系的濮達(Bactria)即原大夏,爾後又面下佔領了罽賓,將原來的月氏王國盡為己有(悉有其國),盡管漢文史料未明言丘就卻是否南下佔領馬土臘,但韋蘇提婆的統治確實就此告終,其時大約在公元40年或41年,即迦王紀元98或99年。
丘就卻是佛教的熱衷者,在他的錢幣上有一尊佛陀坐像,他還自稱正法的堅定信仰者(Dharmathidasa)。據羽溪了諦在《大月氏佛教》中的考證,丘就卻與馬鳴同時。他曾以馬鳴、佛缽、一億金錢作為華氏國王求和的條件,一說是馬鳴、佛缽、三億金錢。《付法藏傳》、《法顯傳》等多種中國史料記載月氏王至弗樓沙(白沙瓦)求取佛缽運回北方,由於兩代迦王都定都此地,不可能將佛缽取至北方供養。丘就卻父子定都北方的巴克特拉(4),而閻膏珍不信佛法,故來取佛缽的只能是丘就卻。《婆藪盤豆法師傳》雲馬鳴為佛滅後五百年時人,正與丘就卻之時相當。又馬鳴為脅尊者再傳弟子,其與脅尊者相差近百年也很合理。馬鳴《大庄嚴論經》卷三、卷六兩處提及迦王一世( 真檀迦膩吒王),卷六雲我昔曾聞,拘沙種中有王,名真檀迦膩吒,討東天竺… …,可見馬鳴以前確有迦王一世,如認定丘就卻與馬鳴同時,迦王一世就肯定在丘就卻之前。從中還可看到,丘就卻利用馬鳴篡改歷史,將月氏族的迦王改為拘沙(為貴霜即Kuhan的別譯)種,即貴霜族,由於馬鳴聲譽極高,名震全印,於是後世諸國都只知道貴霜,不知月氏了,月氏諸王也就成了貴霜之王。
丘就卻享壽八十餘歲,其子閻膏珍即位時肯定已不年輕。一般認為,閻膏珍約於公元75年即位,在位二十餘年。閻膏珍即位後繼續征討天竺,使貴霜帝國的領土更為擴大,達到極盛狀態。他在錢幣上稱為Wema Kadphises,還發行了印製精良的金幣。由於其父丘就卻不再沿用迦王紀元,故閻膏珍使用了多種紀元,其紀元年代數大至279,小至122,顯然用的不是一個紀元,由此致使一些學者誤認為在他與丘就卻之間尚有一個權臣當國。至於他所用的紀元究竟是哪幾種尚難考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既未延用一種固定的紀元,又未創立自己的紀元。
月氏與貴霜的混淆由來已久,丘就卻以月氏為貴霜,將月氏王說成貴霜種,《後漢書》又本其故號,將貴霜稱為大月氏。而既雲本其故號,則可能貴霜王亦曾自稱月氏王,這種假說得到了證實(5)。在Senavama的一個金筒銘文中,提到Senavarma為Odi之王,Odi應當是月氏的對音。銘文中提到Sadaskano是Kujula Kataphsa(即丘就卻)的兒子,號稱大王、王中王。此Sadaskano應為前文中的Senavarma即Wema Kadphises,為月氏之王。Sadaskano應為中文史料中閻膏珍的對音。銘文中還提到五個前月氏王:Bhadasena,Medisasena,Vasusena,Uttarsena,Ayidasena.此五王可能是迦膩色伽一世以前的月氏王,由於迦王一世、胡維什卡、韋蘇提婆是當時人所共知的三個月氏王,故不再提及。sena或同ska,為稱號、族名或姓氏,故五王名字後都有此詞。在其他銘文中,還提及Rajula,Sodasa父子,其稱號為州長、大州長,此父子或與Kujula,Sadaskano父子為一。可能丘就卻父子親兼馬土臘這一重地的州長,迦王一世也有大州長的稱號。
月氏與漢王朝一直有良好的關系,因為雙方面臨著一個共同的強敵~匈奴。閻膏珍繼承了月氏的這一傳統,在西域多次支持漢西域長史班超,助其平定疏勒,擊破莎車。閻膏珍自恃為大國之君,且有功於漢,欲求娶漢公主以結盟好,但在班超眼裡,月氏(貴霜)不過同西域屬國一樣,應當是漢朝的藩屬,不應同漢室分庭抗禮,於是斷然拒絕了閻膏珍的請求。此事大大刺傷了閻膏珍的自尊心,於是派副王謝(Sahi)率精兵七萬於公元90年來攻班超,結果敗歸求和,自此年年向東漢王朝貢獻。這一事件打擊了貴霜帝國的實力,更為嚴重的是損害了閻膏珍大國之君、王中之王的形象,使其中亞強國的地位受到動搖。對於閻膏珍晚年的統治情況難於悉知,但其處境似乎不佳。在他死後,伽德菲塞斯王系即貴霜王朝即告終結。
多數學者認為閻膏珍的後繼者是迦王一世,但這種觀點既不符合佛教史料,又會使韋西什卡(Vajeska)與迦王二世和迦王一世與胡維什卡統治時間相互沖突的問題無法解決。從佛教史料及銘文來看,他們都是單獨進行統治的君主,根本沒有與他人分治國土的跡象。因此有些學者提出的迦王二世與胡維什卡分治月氏王國的假說純屬想像,無任何證據。繼閻膏珍而立的月氏王應為韋西什卡,他是來自小月氏的推翻貴霜王朝並重建月氏王統的新月氏王。
呂澄先生認為迦膩色伽王是小月氏人,因為其名字前有真檀二字,真檀即於闐的別稱,可見其為原居於闐的小月氏人(6)。但真檀、於闐不僅可視為地名,也可視作月氏的異譯(7)。馬鳴《大庄嚴論經》提到的真檀迦膩吒王(迦王一世)並非出自於闐的小月氏,真檀只是月氏的意思。但歷史上確有小月氏王存在,《馬鳴菩薩傳》曾提及北天竺小月氏王,此小月氏王統即是由韋西什卡與迦王二世父子開創的後期月氏王統。
韋西什卡父子均未發行貨幣,只能從銘文及其他史料中發見其歷史。卡蘭納的編年史提到胡什卡、朱什卡和迦膩色伽,一般認為朱什卡(Jushka)即是韋西什卡,他在克什米爾修建了朱什卡普臘城及寺院,又興建了賈亞斯瓦米普臘城,可見他是一個熱衷於佛教並對罽賓進行了有效統治的國王。在他所用紀元第二十年的銘文中,他稱為大王(Maharaja)、王中王(Rajatiraja)、大帝(Mahat),又稱貴霜胄裔(Gushana)。在其紀元的第二十四年、二十八年銘文中,他用大王、王中王、天子(Devaputra)、王(Sahi)這些迦王一世等用過的月氏國王最高稱號,不再用貴霜胄裔的稱號。
韋西什卡所用的紀元究竟始於何年引起了許多爭論。許多學者認為他所用的即是迦王一世紀元,這顯然是錯誤的。因為韋西什卡紀元數至少從二十開始,此時迦王一世尚且在世,韋西什卡怎麼可能自稱大王、王中王呢?而且如此則迦王二世(韋氏之子)又與胡維什卡的統治時間相沖突,顯然不合理。根據卡蘭納的編年史,朱什卡(韋西什卡)與迦王(二世)在胡什卡(胡維什卡)之後,故韋氏所用紀元絕非迦王一世紀元。那麼韋西什卡是不是沿用閻膏珍的紀元呢?前文已述閻膏珍並未創立新紀元,而且他所用的紀元數都遠遠超過了二十,故韋西什卡未用閻膏珍所用過的任何一種紀元。因此韋西什卡很可能在即位之初就創立了新紀元,此紀元應為公元78年紀元即所謂塞種紀元。
韋氏紀元為其子迦王二世所沿用,迦王二世有第四十一年紀元數,而他又於漢安帝元初年間(公元114~119年)在位,故韋氏紀元肯定始於公元80年左右。前文述及閻膏珍約公元75年即位,若認定韋氏紀元始於公元78年,必然又與閻氏統治時間沖突,對這一問題如何解釋呢?韋西什卡盡管在公元78年即位,但他當時只是小月氏一個部派的首領,並非大國之君。月氏族西遷之時,有一部分月氏人不能遠行,保南山羌,號小月氏,分居在 羌以西遠至蔥嶺的遼闊地帶。由於漢朝屢擊匈奴,使天山以南的小月氏有了生存和發展的機會,其中一部後來西逾蔥嶺,在阿姆河上游的山區里居住下來,不斷發展,在閻膏珍統治末年時崛起,繼而進占整個貴霜帝國,恢復月氏王統,其首領便是韋西什卡。這並非是純粹的假說和故事,從《大唐西域記》中可以找到依據。
據《西域記》卷三迦濕彌羅條雪山下王傳說及卷十二呬摩呾羅國條記載,迦王一世死後,訖利多種稱王,毀滅佛法,吐火羅國(大夏)呬摩呾羅(雪山下)王便招集國中勇士三千,化裝為商賈,多帶寶貨,暗藏兵器,翻山越嶺,進入罽賓(迦濕彌羅),雙從三千人中選出五百精銳以獻寶為名進入王宮,刺殺了罽賓王,放逐其宰輔,佔領罽賓,復興佛法,時在佛滅第六百年。從時間上看,韋氏崛起在公元一世紀末期,接近佛滅第六百年。又據卡蘭納的編年史,朱什卡(韋西什卡)在罽賓修建城市和寺院,對之進行了有效的統治,與雪山下王佔領罽賓、復興佛法的業績相當。玄奘還提到呬摩呾羅其先強國… …蔥嶺之西,多見臣伏,而此國不過是一個方三千里的山間小國,史料上也未見此國曾為雄霸嶺西的強國記載,只能說是由此國發跡的國王後來成為盡占蔥嶺以西廣大疆域的帝王。而韋西什卡父子正為佛滅六百年左右佔領罽賓及整個貴霜帝國的君主,與此雪山下王相當。因此可以斷定韋西什卡正是玄奘所提及的雪山下王。
韋西什卡為小月氏一部的首領,他趁著丘就卻、閻膏珍父子率領五部翕候在外征伐、故地空虛的時機,帶領自己的部族悄悄西逾蔥嶺,來到原五翕候轄區西面土地肥沃的呬摩呾羅地區定居,並逐步發展壯大。在閻膏珍統治末期,他趁機奇兵突襲,佔領易守難攻的罽賓,以少勝多,奠定了帝王基業,後來也許是閻氏死後,他又出擊各地,佔領了整個貴霜帝國。大概在他在位二十年時(公元97年),才開始自稱大王,但此時貴霜勢力尚未完全消除,故不得已自稱貴霜後裔,此舉與閻膏珍自稱月氏王一樣不過是一種策略,並非他真的是貴霜族人。在其紀元二十四年、二十八年及其子迦王二世的銘文中,就再也沒有貴霜胄裔的稱號了。
閻膏珍之後貴霜王朝是否還存在、韋氏父子及其後諸王是月氏人還是貴霜別支,這些問題尚未有一致的結論。《後漢書》雲月氏自此(閻膏珍滅天竺)之後,最為富盛,諸國稱之皆曰貴霜王。漢本其故號,言大月氏雲,給後世留下一個模糊混淆的記載。諸國稱之皆號貴霜王一事得到了證實,以致後世印度及西方學者還多以為貴霜為月氏的代稱,既然如此,為什麼卻說月氏此後最為富盛呢?可見《後漢書》作者是將貴霜視為月氏族一支的,故本其故號,仍稱之為大月氏。但後世中國史書及佛教史料全然不提貴霜二字,只言月氏,這是否都是本其故號呢?韋西什卡既未沿用閻膏珍所用的任何紀元,又未採用Kadphises的稱號,從其名字及其子號迦王來看,他是以迦膩色伽王系的繼承人自居的,不屬貴霜系統。根據佛教史,自東漢靈帝時來華的支婁迦讖、支曜及稍後的支亮、支謙等人都被認為是月氏人,故以支為姓。如果當時不是月支人當國,則在月氏政權早已被滅百年之餘,他們只能作為貴霜人,或姓歸、桂,不大可能以支為姓。而當時及後世來華的所謂貴霜國人從未見以貴霜近音為姓的,可見貴霜帝國早已不復存在。又據《三國志·魏書》記載,太和二年(公元229年)十二月癸丑,大月氏王波調(韋蘇提婆二世)遣使奉獻,以調為親魏大月氏王。此國使者既然接受親魏大月氏王的封號,足證此時國王為大月氏人,絕非貴霜族(大夏)人。余太山以為貴霜與月氏同出Gasiani部,二者都是Gasiani的對譯(8),故授予波調的大月氏王與大貴霜王無異,不能由此證明波調是月氏人。即便二族同出一源,也不能由此抹殺二者之間的差異,二族一為征服者,一為被征服者,豈可混為一談!使者對兩種稱謂的差異當然非常清楚,因為此國一直與漢室及後來的中央政權保持著密切的聯系,使者絕非對漢文化毫無所知之人。若波調實為貴霜人,使者怎敢把親魏大月氏王的稱號帶回去?譬如當今英美兩國同出一源,皆說英語,若因此便稱美國總統為英國國王,封英王為美國大總統,豈能為人接受!因此閻氏之後當國者皆為月氏人,並不存在所謂的第二、第三、第四貴霜。
繼韋氏而立的為其子迦膩色伽二世。迦王二世為迦王一世之後最偉大的月氏王,在他統治時期,月氏帝國達到極盛狀態,疆域極為遼闊,其勢力范圍向東一度逾越了蔥嶺,迫使疏勒等國獻質臣服,西北包括索格底亞那、花拉子模、大宛,南方的旁遮普、信德、馬土臘、恆河河谷乃至比哈爾邦等地都屬其領土。玄奘《西域記》卷一、卷四等多處提到迦王二世,雲其威被鄰國,化洽遠方,治兵廣地,至蔥嶺東,河西蕃維,畏威送質,而《後漢書》記載疏勒國臣磐曾於安帝元初年間被送往月氏為質。這表明迦王二世在元初年間當國,並且聲勢赫赫,威振遠方。他還於迦畢試、健陀羅、支那仆底等三處修建伽藍,使質子三時居住,照顧畢周。他處處效仿迦王一世,倡導佛法,修建伽藍,還開采礦產,興修水利,發展商業,使月氏帝國在政治、經濟、文化諸方面達到極盛狀態,甚至超過了其祖先迦王一世治時。
由於許多學者將迦王一世定為閻膏珍的後繼者,致使迦王二世與一世的事跡相互混淆,難以分辨。但根據佛教史料可以對之大致劃分。與脅尊者同時並召集第三次結集的是迦王一世,馬鳴《大庄嚴論經》與《大毗婆沙論》所記史事屬一世,而威振西域、迫使河西蕃維獻質的為迦王二世。《雜寶藏經》卷七所記是將迦王一世、丘就卻、迦王二世等諸王事跡混在一起,而擁有智臣摩 羅、名醫遮羅迦的或許是迦王二世,因為迦王一世的輔相為天法。《雜寶藏經》雲迦王時四海之內,三方已定,唯有東方,未來歸附,故欲逾蔥嶺東征,後終未果,此迦王當為一世,其東征也許是為了光復故土。《付法藏傳》卷五記迦王之事最悉,基雲三海歸化,北海未服,迦王欲興師北伐,臣民厭戰,乘其衰病之時被覆捂殺之,此迦王當為二世,因為其時蔥嶺以東已在其勢力范圍之內,無須東征,此次北伐或許是為了復仇,即征討極北之地的匈奴殘部。迦王二世的這次北征給他本人及國家帶來了悲劇性的結局,導致臣民離心,身死非命。迦王一世至其紀元二十八年時終老,同年胡維什卡即位,可見政權是順利交接的,不存在被弒問題。據阿剌(Ara)刻文,迦王二世為韋希什卡之子,故應於韋氏紀元二十八年(公元105年)繼立,又據馬土臘和西旁遮普的銘文,他可能是在韋氏紀元54年及60年仍在位,其統治大概結束於韋氏紀元60年(公元137年)。
迦王二世由於死於非命,在他死後可能國家出現了一段時間的混亂,國勢也由此而衰,四境出現分裂和叛離的情況,但月氏王國盡管受到嚴重削弱,卻依然存在,此後又出現了一個迦膩色伽王,通稱迦王三世,他也許是二世之子,也許是其孫子或其他的月氏王族後裔,但可以肯定的是由他結束了帝國的混亂局面,保住了帝國的統一和大部分疆域。根據其貨幣和卡蘭納的編年史,他的領土包括巴克特里亞、健陀羅、錫斯坦、旁遮普、克什米爾等地,但帝國南方的重地馬土臘及北方有索格底亞那、花拉子模地區可能已經喪失。迦王三世發行了大量貨幣,統治時間相當長,或許在四十年以上。
繼迦王三世而立的是韋蘇提婆二世,他的貨幣發現相當稀少,或許在他統治期間帝國遭到進一步的衰減,他是月氏王國最後一個君主,卻在中國正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前文已述他於公元229年遣使至奉獻,被魏封為親魏大月氏王。在他之後,由於薩珊王朝的興起,月氏王國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從此統一的月氏王國不復存在,只留下盤踞一隅的殘余政權或大國附庸。
⑵ 歷史上印度有哪些血淚史
01/
雅利安人的入侵
第一個頂上印度這塊地的是一個位於中亞的古老游牧民族——雅利安人。
公元前12世紀左右,雅利安人離開了印歐草原,來到了伊朗高原,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興都庫什山脈的缺口。說起來,興都庫什(Hin Kush)也是他們命名的,意思是殺死印度人。
而當時的「印度人」,被雅利安人稱為「達薩人」,意思是「敵人」。
這種達薩人,在史學界被認為是古代印度達羅毗荼人的後裔。當時的達羅毗荼人,在印度河和恆河流域過著定居的農業生活,他們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慣,都和雅利安人大相徑庭。
然而,作為好戰的游牧民族,雅利安人身材高大,還擁有達羅毗荼人聞所未聞的馬匹,他們擁有著馬匹和戰車,戰斗經驗也遠遠超過生性懦弱的達羅毗荼人,很快就佔領了印度河上游的五河流域。達羅毗荼人一部分人被屠戮,一部分人被驅逐,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成為了奴隸。
這段歷史被稱為「吠陀時期」。
吠陀其實是一種包含了大量綜合知識的宗教文獻,影響非常深遠。甚至直到今天,印度教徒在出生、婚姻和死亡等人生大事的禮儀上,依然需要沿襲古老的吠陀儀式。
然而,雖然雅利安人是勝利者,但是他們作為游牧民族,在文明程度上卻落後於達羅毗荼人,因此他們選擇在農業耕作、生活方式、文字等方面向後者學習,自己的氏族部落組織形式則逐漸解體。值得一提的是,《吠陀》等經書正是吸收了達羅毗荼人的文化之後所寫就的。
作為勝利者,他們發展出了此前沒有的等級制度和私有制,自己也成為了統治階級。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有一些雅利安人和被統治者產生了通婚,為了阻止這種不良傾向,維護自身種族純潔性,他們逐漸發展出了種姓制度。
⑶ 中國古人不畏艱難,為促進文化交流貢獻的故事有哪些
鄭和下西洋 張騫出使西域 班超 鑒真 玄奘
張騫出使西域
張騫,漢族,字子文,漢中郡成固(今陝西省城固縣)人,西元前2世紀,中國漢代旅行家,外交家,與卓越的探險家,對絲路的開拓有重大的貢獻。西漢成固人(今陝西城固縣)。開拓漢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並從西域諸國引進了汗血馬、葡萄、苜蓿、石榴、胡桃、胡麻等等。
西漢時期外交家。漢中成固(今陝西城固)人。漢武帝建元元年( 前140)為郎。武帝欲聯合大月氏共擊匈奴,張騫應募任使者,於建元三年-前138出隴西,經匈奴,被俘。在匈奴10年余,娶妻生子,但始終秉持漢節。後逃脫,西行至大宛,經康居,抵達大月氏,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在歸途中,張騫改從南道,依傍南山,企圖避免被匈奴發現,但仍為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前126),匈奴內亂,張騫乘機逃回漢朝,向漢武帝詳細報告了西域情況,武帝授以太中大夫。張騫在大夏時,得知由蜀(今四川盆地)西南取道身毒(今印度)可通大夏,因勸武帝開西南夷道,但為昆明夷所阻,未能通。元朔六年,張騫隨衛青征匈奴,有功,封博望侯。元狩二年(前121),與李廣出右北平(今河北東北部)擊匈奴;張騫因遲誤軍期,當斬,用侯爵贖罪,得免為庶人。後張騫復勸武帝聯合烏孫(在今伊犁河流域),武帝乃拜騫為中郎將,公元前119年率300人,牛羊金帛以萬數,出使烏孫。張騫到烏孫,分遣副使往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旁國,此行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果,西域各國也派使節回訪長安.烏孫遣使送張騫歸漢,並獻馬報謝。元鼎二年(前115),張騫還。翌年卒 。他所遣副使後相繼引西域諸國使者來漢;烏孫後來終於與漢通婚,共擊破匈奴。漢能通西域,由張騫創立首功。因張騫在西域有威信,後來漢所遣使者多稱博望侯以取信於諸國。張騫對開辟從中國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有卓越貢獻,至今舉世稱道。西域諸國當時無史籍記載,張騫所報道,備載於《史記》、《漢書》中,是研究中亞史所根據的原始資料,具有重要價值。
張騫已經完成了探索中亞的史詩般的功業。他兩次啟程前往邊遠的西域,第一次在公元前139年,第二次在公元前115年。①在進行這些冒險行動時期,他在匈奴度過了幾年囚犯生活;他觀察了印度北部的生活狀況;他注意到在大夏有中國貨;他派代表遠至粟特,甚至安息。由於一次歷史的意外,在大夏消除了希臘的主要影響後,張騫訪問了那些地區;我們完全可以推測,如果他早幾十年來到那裡,並親眼目睹希臘世界的活生生的文明,中國的文化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這些並不是推測:張騫及時地報道了與西北諸國往來的可能性;他暗示了與那些地區通商的潛在價值。他還指出了與象中國那樣反匈奴的其他民族結盟的好處。
由於張騫的建議,漢朝擴張的主要矛頭首先指向西北。秦帝國原來的防線向西延伸,最後以敦煌附近的玉門為終點。建造新城牆(大部分為土質工事)的目的有三。它保衛中國領土,防止突然襲擊;它阻止那些希望逃避法辦或稅役義務的人逃走;它形成了一條有保護的路線,使貨物在有一定安全措施的條件下得到護送。土質工事本身的證據以及戍軍留在廢物坑中的文字記錄證實了漢朝軍隊保持的專業水平,以及他們定期視察、常規信號和例行巡邏、一切行動堅持嚴守時刻的情況。
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張騫奉命率領一百多人,從隴西(今甘肅臨洮)出發。一個歸順的「胡人」、堂邑氏的家奴堂邑父,自願充當張騫的向導和翻譯。他們西行進入河西走廊。這一地區自月氏人西遷後,已完全為匈奴人所控制。正當張騫一行匆匆穿過河西走廊時,不幸碰上匈奴的騎兵隊,全部被抓獲。匈奴的右部諸王將立即把張騫等人押送到匈奴王庭(今內蒙古呼和浩特附近),見當時的軍臣單於(老上單於之子)。
軍臣單於得知張騫欲出使月氏後,對張騫說:「月氏在吾北,漢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漢肯聽我乎?」這就是說,站在匈奴人的立場,無論如何也不容許漢使通過匈奴人地區,去出使月氏。就像漢朝不會讓匈奴使者穿過漢區,到南方的越國去一樣。張騫一行被扣留和軟禁起來。
匈奴單於為軟化、拉攏張騫,打消其出使月氏的念頭,進行了種種威逼利誘,還給張騫娶了匈奴的女子為妻,生了孩子。但均未達到目的。他「不辱君命」、「持漢節不失」。即始終沒有忘記漢武帝所交給自己的神聖使命,沒有動搖為漢朝通使月氏的意志和決心。張騫等人在匈奴一直留居了十年之久。
至元光六年(前129年),敵人的監視漸漸有所鬆弛。一天,張騫趁匈奴人的不備,果斷地離開妻兒,帶領其隨從,逃出了匈奴王庭。
這種逃亡是十分危險和艱難的。幸運的是,在匈奴的十年留居,使張騫等人詳細了解了通往西域的道路,並學會了匈奴人的語言,他們穿上胡服,很難被匈奴人查獲。因而他們較順利地穿過了匈奴人的控制區。
但在留居匈奴期間,西域的形勢已發生了變化。月氏的敵國烏孫,在匈奴支持和唆使下,西攻月氏。月氏人被迫又從伊犁河流域,繼續西遷,進入鹹海附近的媯水地區,征服大夏,在新的土地上另建家園。張騫大概了解到這一情況。他們經車師後沒有向西北伊犁河流域進發,而是折向西南,進入焉耆,再溯塔里木河西行,過庫車、疏勒等地,翻越蔥嶺,直達大宛(今蘇聯費爾干納盆地)。路上經過了數十日的跋涉。
這是一次極為艱苦的行軍。大戈壁灘上,飛沙走石,熱浪滾滾;蔥嶺高如屋脊,冰雪皚皚,寒風刺骨。沿途人煙稀少,水源奇缺。加之匆匆出逃,物資准備又不足。張騫一行,風餐露宿,備嘗艱辛。干糧吃盡了,就靠善射的堂邑父射殺禽獸聊以充飢。不少隨從或因飢渴倒斃途中,或葬身黃沙、冰窟,獻出了生命。
張騫到大宛後,向大宛國王說明了自己出使月氏的使命和沿途種種遭遇,希望大宛能派人相送,並表示今後如能返回漢朝,一定奏明漢皇,送他很多財物,重重酬謝。大宛王本來早就風聞東方漢朝的富庶,很想與漢朝通使往來,但苦於匈奴的中梗阻礙,未能實現。漢使的意外到來,使他非常高興。張騫的一席話,更使他動心。於是滿口答應了張騫的要求,熱情款待後,派了向導和譯員,將張騫等人送到康居(今蘇聯烏茲別克和塔吉克境內)。康居王又遣人將他們送至大月氏。
不料,這時大月氏人,由於新的國土十分肥沃,物產串富,並且距匈奴和烏孫很遠,外敵寇擾的危險已大大減少,改變了態度。當張騫向他們提出建議時,他們已無意向匈奴復仇了。加之,他們又以為漢朝離月氏太遠,如果聯合攻擊匈奴,遇到危險恐難以相助。張騫等人在月氏逗留了一年多,但始終未能說服月氏人與漢朝聯盟,夾擊匈奴。在此期間,張騫曾越過媯水南下,抵達大夏的藍氏城(今阿富汗的汗瓦齊拉巴德)。元朔元年(前128年),動身返國。
歸途中,張騫為避開匈奴控制區,改變了行軍路線。計劃通過青海羌人地區,以免匈奴人的阻留。於是重越蔥嶺後,他們不走來時沿塔里木盆地北部的「北道」,而改行沿塔里木盆地南部,循昆侖山北麓的「南道」。從莎車,經於闐(今和田)、鄯善(今若羌),進入羌人地區。但出乎意料,羌人也已淪為匈奴的附庸,張騫等人再次被匈奴騎兵所俘,又扣留了一年多。
元朔三年(前126年)初,軍臣單於死了,其弟左谷蠡王自立為單於,進攻軍臣單於的太子於單。於單失敗逃漢。張騫便趁匈奴內亂之機,帶著自己的匈奴族妻子和堂邑父,逃回長安。這是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從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出發,至元朔三年(前126年)歸漢,共歷十三年。出發時是一百多人,回來時僅剩下張騫和堂邑父二人。所付出的代價是何等高昂!
張騫這次遠征,僅就預定出使西域的任務而論,是沒有完成。因為他未能達到同大月氏建立聯盟,以夾攻匈奴的目的。如從其產生的實際影響和所起的歷史作用而言,無疑是很大的成功。自春秋以來,戎狄雜居涇渭之北。至秦始皇北卻戎狄,築長城,以護中原,但其西界不過臨洮,玉門之外的廣闊的西域,尚為我國政治文化勢力所未及。張騫第一次通使西域,使中國的影響直達蔥嶺東西。自此,不僅現今我國新疆一帶同內地的聯系日益加強,而且中國同中亞、西亞,以至南歐的直接交往也建立和密切起來。後人正是沿著張騫的足跡,走出了譽滿全球的「絲綢之路」。張騫的「鑿空」之功,是應充分肯定的。
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既是一次極為艱險的外交旅行,同時也是一次卓有成效的科學考察。張騫第一次對廣闊的西域進行了實地的調查研究工作。他不僅親自訪問了位處新疆的各小國和中亞的大宛、康居、大月氏和大夏諸國,而且從這些地方又初步了解到烏孫(巴爾喀什湖以南和伊犁河流域)、奄蔡(裏海、鹹海以北)、安息(即波斯,今伊朗)、條支(又稱大食,今伊拉克一帶)、身毒(又名天竺,即印度)等國的許多情況。回長安後,張騫將其見聞,向漢武帝作了詳細報告,對蔥嶺東西、中亞、西亞,以至安息、印度諸國的位置、特產、人口、城市、兵力等,都作了說明。這個報告的基本內容為司馬遷在《史記·大宛傳》中保存下來。這是我國和世界上對於這些地區第一次最翔實可靠的記載。至今仍是世界上研究上述地區和國家的古地理和歷史的最珍貴的資料。
漢武帝對張騫這次出使西域的成果,非常滿意,特封張騫為太中大夫,授堂邑父為「奉使君」,以表彰他們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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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和下西洋
1405年7月11日(明永樂三年)明成祖命鄭和率領龐大的二百四十多艘海船、二萬七千四百名船員組成的船隊遠航,訪問了30多個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國家和地區,加深了中國同東南亞、東非的友好關系。每次都由蘇州劉家港出發,一直到1433年(明宣德8年),他一共遠航了有七次之多。最後一次,宣德八年四月回程到古里時,在船上因病過逝。民間故事《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將他的旅行探險稱之為三寶太監下西洋。
鄭和曾到達過爪哇、蘇門答臘、蘇祿、 彭亨、真臘、古里、暹羅、阿丹、天方、左法爾、忽魯謨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個國家,最遠曾達非洲東岸,紅海、麥加,並有可能到過澳大利亞。
下『西洋』的定義:明朝初期以婆羅(Borneo)/汶萊為界,以東稱為東洋,以西稱為西洋,故過去所稱南海、西南海之處,明朝稱為東洋、西洋,且暹羅灣之海,稱為漲海。
【第一次下西洋】
永樂四年(一四0六年)六月,鄭和第一次下西洋,順風南下,到達爪哇島上的麻喏八歇國。爪哇古名?婆,今印度尼西亞爪哇島,為南洋要沖,人口稠密,物產豐富,商業發達。
當時,這個國家的東王、西王正在打內戰。東王戰敗,其屬地被西王的軍隊佔領。鄭和船隊的人員上岸到集市上做生意,被佔領軍誤認為是來援助東王的,被西王麻喏八歇王誤殺,計一百七十人。鄭和部下的軍官紛紛請戰,說將士的血不能白流,急於向麻喏八歇國進行宣戰,給以報復。
「爪哇事件」發生後,西王十分懼怕,派使者謝罪,要賠償六萬兩黃金以贖罪。鄭和第一次下西洋就出師不利,而且又無辜損失了一百七十名將士,按常情必然會引發一場大規模戰斗。然而,鄭和得知這是一場誤殺,又鑒於西王誠惶誠恐,請罪受罰,於是稟明皇朝,化干戈為玉帛,和平處理這一事件。明王朝決定放棄對麻喏八歇國的賠償要求,西王知道這件事後,十分感動,兩國從此和睦相處。
爪哇島三寶壟紀念鄭和六百周年活動組委會成員向記者談及此事,都十分敬佩,說鄭和對各國不論強弱親疏,平等對待,一視同仁,即時兩國發生沖突,仍能保持極大的剋制,委曲求全,以理服人,表現出對鄰國的和平共處,睦鄰友好,使中國和印尼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源遠流長,我們定居在這里也感到臉上有光,我們以鄭和為驕傲。
印尼的學者認為,鄭和艦隊無疑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海上特混艦隊,是一支無敵艦隊。而鄭和七下西洋的二十八年中,真正意義上的對外戰爭僅有錫蘭(今斯里蘭卡)一次,而且是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的防衛性作戰。鄭和在處理「爪哇事件」中,不但不動用武力,而且不要賠償,充分體現了鄭和是傳播和平的使者,他傳播的是「以和為貴」的中國傳統禮儀,以及「四海一家」、「天下為公」的中華文明。
【第二次下西洋】
永樂五年九月十三日 1407年10月13日 。鄭和回國後,立即進行第二次遠航准備,主要是送外國使節回國。這次出訪所到國家有占城、渤尼 今汶萊 、暹羅 今泰國 真臘 今柬埔寨 、爪哇、滿刺加、錫蘭、柯枝、古里等。到錫蘭時鄭和船隊向有關佛寺布施了金、銀、絲絹、香油等。永樂七年二月初一 1409年2月15日 ,鄭和、王景弘立《布施錫蘭山佛寺碑》,記述了所施之物。此碑現存科倫坡博物館。鄭和船隊於永樂七年夏 1409年 回國。
第二次下西洋人數據載有27000人。
【第三次下西洋】
永樂七年九月 1409年10月 船隊從太倉劉家港啟航,11月到福建長樂太平港駐泊伺風,同年12月從福建五虎門出洋,順風經過十晝夜到達占城,後派出一支船隊從占城直接駛向暹羅。鄭和船隊離開占城又到真臘,然後順風到了爪哇、淡馬錫 今新加波 、滿刺加。鄭和在滿刺加建造倉庫,下西洋所需的錢糧貨物,都存放在這些倉庫里,以備使用。鄭和船隊去各國的船隻,返航時都在這里聚集,裝點貨物,等候南風開航回國。鄭和船隊從滿刺加開航,經阿魯、蘇門答刺、南巫里到錫蘭。在錫蘭,鄭和又另派出一支船隊到加異勒 今印度半島南端東岸 、阿拔巴丹和甘巴里。鄭和親率船隊去小葛蘭、柯枝,最後抵古里,於永樂九年六月十六日 1411年7月6日 回國。
【第四次下西洋】
永樂十年十一月十五日 1412年12月18日 朝廷令鄭和進行規模更大的一次遠航。永樂十一年 1413年 冬開航。首先到達占城,後率大船隊駛往爪哇、舊港、滿刺加、阿魯、蘇門答刺。從這里鄭和又派分船隊到溜山 今馬爾地夫群島 。而大船隊從蘇門答刺駛向錫蘭。在錫蘭鄭和再次派分船隊到加異勒,而大船隊駛向古里,再由古里直航忽魯謨斯 今伊朗波斯灣口阿巴斯港格什姆島 。這里是東西方之間進行商業往來的重要都會。鄭和船隊由此啟航回國,途經溜山國。後來鄭和船隊把溜山國作為橫渡印度洋前往東非的中途停靠點。鄭和船隊於永樂十三年七月八日 1415年8月12日 回國。這次航行鄭和船隊跨越印度洋到達了波斯灣。
第四次下西洋人數據載有27670人。
【第五次下西洋】
永樂十四年十二月十日 1416年12月28日 朝廷命鄭和送「十九國」使臣回國。鄭和船隊於永樂十五年五月 1417年 冬遠航,首先到達占城,然後到爪哇、彭亨、舊港、滿刺加、蘇門答刺、南巫里、錫蘭、沙里灣尼 今印度半島南端東海岸 、柯枝、古里。船隊到達錫蘭時鄭和派一支船隊駛向溜山,然後由溜山西行到達非洲東海岸的木骨都束 今索馬里摩加迪沙 、不刺哇 今索馬里境內 、麻林 今肯亞馬林迪 。大船隊到古里後又分成兩支,一支船隊駛向阿拉伯半島的祖法兒、阿丹和刺撒 今葉門民主共和國境內 ,一支船隊直達忽魯謨斯。永樂十七年七月十七日 1419年8月8日 鄭和船隊回國。
【第六次下西洋】
永樂十九年正月三十日 1421年3月3日 ,明成祖命令鄭和送十六國使臣回國。為趕東北季風,鄭和率船隊很快出發,到達國家及地區有占城、暹羅、忽魯謨斯、阿丹、祖法兒、刺撒、不刺哇、木骨都束、竹步 今索馬里朱巴河 、麻林、古里、柯枝、加異勒、錫蘭山、溜山、南巫里、蘇門答刺、阿魯、滿刺加、甘巴里、幔八薩 今肯亞的蒙巴薩 。永樂二十年八月十八日 1422年9月3日 鄭和船隊回國,隨船來訪的有暹羅、蘇門答刺和阿丹等國使節。
【第七次下西洋】
寶船從龍江關出水
宣德五年六月九日 1430年6月29日 ,明宣宗朱瞻基命鄭和再次出使西洋。同年閏十二月初六,船隊從龍灣 今南京下關 啟航,2月3日集結於劉家港。在劉家港,鄭和等立《婁東劉家港天妃宮石刻通番事績碑》。船隊到達福建長樂太平港,在南山三峰塔寺立《天妃靈應之記》石碑。兩碑都記下了他們六次出航的歷程。宣德六年十二月九日船隊從五虎門出洋。這次遠航經占城、爪哇的蘇魯馬益、蘇門答刺、古里、竹步,再向南到達非洲南端接近莫三比克海峽,然後返航。當船隊航行到古里附近時,鄭和因勞累過度一病不起,於宣德八年 1433年 四月初在印度西海岸古里逝世。鄭和船隊由正使太監王景弘率領返航,經蘇門答刺、滿刺加等地,回到太倉劉家港。宣德八年七月初六(1433年7月22日)鄭和船隊到達南京。
第七次下西洋人數據載有27550人。
鄭和船隊到達舊港(今蘇門答臘島的巨港)的時候,突然遭到海盜的攔截襲擊。這群海盜的頭子叫陳祖義。陳祖義本是廣東人,洪武年間跑到現在的南洋,召集一夥人佔領了舊港,常常打劫路經此地的商船,許多國家的商人都深受其害。這一次,陳祖義見鄭和船隊船多兵眾,不敢貿然下手,就假意向鄭和投降,暗地裡卻准備打劫船隊。鄭和及時發現了陳祖義的陰謀,立即部署對策。等陳祖義率眾人來搶劫時,他指揮將士們把海盜打敗,殺死了五千多人,燒毀了海盜船隻十艘,俘獲七艘,還活捉了陳祖義。 在錫蘭山,國王亞烈苦奈兒贈送了許多禮物給明朝,表示兩國修好。哪知貪心不足的亞烈苦奈兒見鄭和船隊裝載了大量金銀,就假意請鄭和到他的宮殿。盛宴招待之後,他再次向鄭和索取金幣,暗地裡卻發兵去劫奪鄭和的船隊。鄭和沉著冷靜,了解到錫蘭山的大部分兵力已派去攻打船隊,都城空虛,就火速傳令,調來了兩千多將士,出其不意地攻打了錫蘭山的都城,生擒了亞烈苦奈兒及其妻子官屬。領兵打劫船隊的將領聽說明軍回攻都城,趕忙下令撤兵回救。鄭和的軍隊乘勝殺了個回馬槍,又把敵兵打地潰不成軍。他們只得向明軍投降了。鄭和當場釋放了投降的將士兵卒,只把亞烈苦奈兒和幾個重要官屬扣留在船上,然後繼續訪問其他地區。 當鄭和的船隊到達木古都束時。國王親自去迎歡,並且設宴款待。鄭和向國王和王妃贈送了絲織品陶器和茶葉。國王送給明朝皇帝一隻珍貴動物,叫做「麒麟」,也就是非洲長頸鹿。回來的時候,不僅帶回來了十七國的使節,和他們同來中國訪問的,其中有的是王子,有的是王叔王弟,都同明朝建立了邦交。鄭和還帶回來了忽魯謨斯的獅子、金錢豹、大西馬;阿丹國的麒麟、長角馬哈獸;木古都束的花福祿和獅子;卜刺哇的千里駱駝和駝鳥。
鄭和在國內休整了一年多時間後,永樂十年十一日,成祖又令他第三次遠航西洋諸國。這次正好趕上了東北季風時節,鄭和的船隊順風而行,不久就到達蘇門答刺(今印尼蘇門答臘島)。
蘇門答刺剛剛經過一場大的事變,使鄭和的訪問遇上麻煩。原來,蘇門答刺的西面有個那孤兒國。1408年(明樂永六年),那孤兒國和蘇門答刺打了一仗,蘇門答刺國王中箭身亡。王子年齡尚小,不能替父王報仇。王後卻復仇心切,她曉諭全國:誰能領兵打敗那孤兒國,替先王報仇,我就嫁給他,並請他當國王。一個有本領的漁夫奮勇領兵打敗那孤兒國的軍隊,殺了他們的國王。漁夫娶了王後,當上了蘇門答刺國王。老國王的兒子長大以後很不甘心。他培植了一夥心腹勇士,乘機殺死了漁夫,自己登上王位。鄭和到達蘇門答刺後,向新國王贈送了許多禮品。 漁夫有個兒子蘇干刺,想替父親報仇,發兵攻打蘇門答刺,企圖爭奪王位。沒想到反被新國王打敗了。他只得逃到一個叫鄰山的地方,自立一寨。他聽說鄭和贈送給蘇門答刺新國王許多禮物,卻沒有送禮給自己,心中有忌又恨就帶領幾萬兵眾,襲擊鄭和的船隊。在蘇門答刺的配合下,鄭和指揮將士英勇還擊,把蘇干刺的兵眾打得大敗,乘勝追擊到一個叫南渤利的地方,活捉了蘇干刺和他的妻子、兒子。到永樂十三年回國後,永樂帝下令把蘇干刺殺了。 1430年(宣德五年六月),明代的第五個皇帝-明宣宗朱瞻基又一次派遣鄭和、王景弘率領船隊,訪問了忽魯謨斯等二十來個國家。因為這次訪問的國家多,地域廣,路程遠,因而時間也就很長,到1433年才啟程回國。不料船隊返航至古里(今印度南部西海岸之科澤科德)時,六十三歲的鄭因積勞成疾,不幸辭世。王景弘命人把鄭和的遺體妥為裝殮,准備回國安葬。當時已進入夏季,熱帶氣候酷熱,船隊航進爪哇(今印尼爪哇島)時,眼見鄭和的遺體難於保存,已不可能運回國內安葬,王景弘只好決定埋葬在當地。
朱棣奪得皇位時,明朝已經建立了三十多年,農業與人們的生活並沒有受到這場政變的影響。這時,中國廣州等沿海的大都市發展得十分繁榮。在經濟獲得良好的發展之後,發展海外交通和海外的貿易已經是十分逼切的事。另一方面,朱棣也想利用對外的活動,展示自己的勢力,並建立自己的聲望。因此,遠航的活動就勢在必行了。
明代初期,由於朱元璋三十一年得勵精圖治,農業經濟恢復了。在手工業方面,也有了很大的發展:礦治、紡織、陶瓷、造紙、印刷各方面,都比以前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中國的絲織品、瓷器以至一些歐洲國家的歡迎,贏得了很高的聲譽。尤其是造船業的發達,航海技術的進步(包括羅盤針的使用,航海經驗的積累,航海知識的提高),大批航海水手的養成,以及明初工商業的恢復和發展,宋、元以來中國海外貿易的發達,對外移民的增加,所有這一切,都為鄭和下「西洋」准備了堅實的經濟基礎,提供了較為雄厚的物質條件。明初這種強盛的國勢、發達的貿易,本身具有加強同海外各國的聯系,擴大海外的貿易和來往的要求。於是,明成祖朱棣決定組織一支強大的船隊,前往「西洋」諸國。
鄭和下「西洋」的動機和目的,也是明成祖朱棣派遣他出使「西洋」的動機和目的。明朝初年,正是國勢向上發展的時期。這時在北方,蒙古的勢力已被驅逐出長城以外,明朝的封建統治已十分鞏固,加上社會經濟的恢復和發展,國勢日趨強盛,這就有可能使它向海外發展。朱棣自認為是「奉天命天君主天下」的「供主」,要海外各國都來朝貢。和歷代功利主義的封建帝王一樣,朱棣也是一個功利主義者,他也要宣揚國威,向外示富。
到了永樂年間,由於國力強盛,朱棣要建立一個天朝大國的思想就更加強烈。明成祖的個性好大喜功,常常向異域顯示中國的富強,對明朝初期對海外的消極政策深表不滿,故朝廷對外政策為之一變,即位後便派宦官出國,召各國來朝,此舉無疑可以提高明成祖的威望。鄭和下西洋便可以在國外顯耀兵力,向海外各國誇示中國的富強,宣揚明朝的威德。同時他還想用揚威海外來緩和國內國內一部分人對他武力奪取皇位的不滿。
他還想用揚威海外來緩和國內一部分的人對他武力奪取地位的不滿。有些書上說的朱棣派鄭和下「西洋」,是找尋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據說,「靖難之役」以後,朱允炆出走,不知所終。祖的皇位是發動靖難之變後,從侄兒建文帝手中奪得的。這在猜忌心很重的朱棣看來,自然是一件最不放心的事。明成祖懷疑他逃到海外避難,恐怕他將來對自己構成威脅,所以派鄭和下西洋暗中偵察建文帝的蹤跡,以杜絕後患。
鄭和率領的龐大船隊,就其活動的性質來說,既不是一般的商船隊,也不是一般的外交使團,而是由封建統治者組織的兼有外交和貿易雙重任務的船隊。
他出使的任務之一,就是招徠各國稱臣納貢,與這些國家建立起上邦大國與藩屬之國的關系。為了完成這一任務,鄭和所到各國以後,第一件事便是宣傳朱棣的皇帝詔書。向各國宣諭:明朝皇帝奉天乘命的上邦大國之君,是奉「天命天君」的旨意來管理天下的,四方之藩夷都要遵照明朝皇帝說的去做,各國之間不可以眾欺寡,以強凌弱,要共享天下太平之福。如果奉召前來朝貢,則禮尚往來,一律從優賞賜。
第二件事便是贈送禮物。賜各國國王誥命銀印,賜國王及各級官員冠服和其他禮物,表示願意和那些國家建立和發展友好的關系。
第三件事是進行貿易活動。以中國的手工業品換取各國的土特產品,使各國為中國的精美、完好的手工業品所吸引,從而願意來中國稱臣納貢,進行貿易活動。中國出口的絲織品和瓷器等,早就在亞非各國享有盛譽。亞非的很多國家早就想同中國發展貿易關系。只是由於朱元璋「海進政策」,才限制了這種貿易的發展。朱棣取消「海進政策」派遣鄭和出使,表明中國恢復了同海外各國的正常貿易。海外各國同時也認為,跟中國納貢稱臣,進行貿易,建立友好關系,是有利可圖的事。
第四件事是與南海(今馬六甲海峽)國家建立友好關系。
意義
鄭和曾到達過爪哇、蘇門答臘、蘇祿、彭亨、真蠟、古里、暹羅、阿丹、天方、左法爾、忽魯謨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個國家,最遠曾達非洲東岸,紅海、麥加,並有可能到過澳大利亞。這些記載都代表了中國的航海探險的高峰,比西方探險家達伽馬哥倫布等人早80幾年。當時明朝在航海技術,船隊規模、航程之遠、持續時間、涉及領域等均領先於同一時期的西方。
在鄭和下西洋的歷史意義,還有有許多超出於航海之外的解讀。「鄭和時代的中國,則是真正承擔了一個文明大國的責任:強大卻不稱霸,播仁愛於友邦,宣昭頒賞,厚往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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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
班超、鑒真、玄奘、等人
⑷ 葡萄是什麼時候傳入中國的在什麼朝代
葡萄是漢武帝時期張騫出使西域引入中國的。
中國最早關於「葡萄」的文字記載是《詩經》,但裡面說的是野葡萄,「六月食郁及薁」,「薁」就是野葡萄。這反映出殷商時代的人們已經知道採集並食用各種野葡萄了。但是,今天我們習慣上說的葡萄,指的卻是歐洲葡萄,是在漢武帝時期才來到中國的。
西漢時期,張騫出使西域,苜蓿隨天馬,葡萄出漢臣,葡萄和苜蓿隨著天馬和張騫傳入中國。唐代詩人李頎在《古從軍行》寫道「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詩里的蒲桃指的就是葡萄。
《古從軍行》-唐李頎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行人刁斗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雲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
譯文:
白天登山觀察報警的烽火台,黃昏時牽馬飲水靠近交河邊。
昏暗的風沙傳來陣陣刁斗聲,如同漢代公主琵琶充滿幽怨。
曠野雲霧茫茫萬里不見城郭,雨雪紛紛籠罩著無邊的沙漠。
哀鳴的胡雁夜夜從空中飛過,胡人士兵個個眼淚雙雙滴落。
聽說玉門關已被擋住了歸路,戰士只有追隨將軍拚命奔波。
年年戰死的屍骨埋葬於荒野,換來的只是西域葡萄送漢家。
(4)大月氏金幣擴展閱讀
葡萄的營養價值:
葡萄的營養成分葡萄不僅味美可口,而且營養價值很高。成熟的漿果中葡萄含糖量高達10%-30%,以葡萄糖為主。葡萄中的多種果酸有助於消化,適當多吃些葡萄,能健睥和胃。葡萄中含有礦物質鈣、鉀、磷、鐵以及多種維生素B1、維生素B2、維生素B6、維生素C和維生素P等,還含有多種人體所需的氨基酸,常食葡萄對神經衰弱、疲勞過度大有裨益。
研究發現,葡萄比阿司匹林能更好地阻止血栓形成,並能降低人體血清膽固醇水平,降低血小板的凝聚力,對預防心腦血管病有一定作用。每天食用適量的鮮葡萄,不僅會減少心血管疾病的發病風險,還特別有益於那些局部缺血性心臟病和動脈粥樣硬化心臟病患者的健康。鮮葡萄中的黃酮類物質,能「清洗」血液,防止膽固醇斑塊的形成。葡萄越呈黑色,含黃酮類物質越多,但若將葡萄皮和葡萄籽一起食用,對心臟的保護作用更佳。
⑸ 在《漢書》中對張騫開辟絲綢之路的記載
張騫,漢中人也,建元中為郎。時,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月氏遁而怨匈奴,無與共擊之。漢方欲事滅胡,聞此言,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騫以郎應募,使月氏,與堂邑氏奴甘父俱出隴西。徑匈奴,匈奴得之,傳詣單於。單於曰:「月氏在吾北,漢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漢肯聽我乎?」留騫十餘歲,予妻,有子,然騫持漢節不失。
居匈奴西,騫因與其屬亡鄉月氏,西走數十日,至大宛。大宛聞漢之饒財,欲通不得,見騫,喜,問欲何之。騫曰:「為漢使月氏而為匈奴所閉道,今亡,唯王使人道送我。誠得至,反漢,漢之賂遺王財物不可勝言。」大宛以為然,遣騫,為發道譯,抵康居。康居傳致大月氏。大月氏王已為胡所殺,立其夫人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饒,少寇,志安樂。又自以遠遠漢,殊無報胡之心。騫從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領。
留歲余,還,並南山,欲從羌中歸,復為匈奴所得。留歲余,單於死,國內亂,騫與胡妻及堂邑父俱亡歸漢。拜騫太中大夫,堂邑父為奉使君。
騫為人強力,寬大信人,蠻夷愛之。堂邑父胡人,善射,窮急射禽獸給食。初,騫行時百餘人,去十三歲,唯二人得還。
騫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具為天子言其地形所有,語皆在《西域傳》。
騫曰:「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國。身毒國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而卑濕暑熱。其民乘象以戰。其國臨大水焉。』以騫度之,大夏去漢萬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東南數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遠矣。今使大夏,從羌中,險,羌人惡之;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寇。」天子既聞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奇物,土著,頗與中國同俗,而兵弱,貴漢財物;其北則大月氏、康居之屬,兵強,可以賂遺設利朝也。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重九譯,致殊俗,威德遍於四海。天子欣欣以騫言為然。乃令因蜀犍為發間使,四道並出:出駹,出莋,出徙、邛,出僰,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氐、莋,南方閉巂、昆明。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輒殺略漢使,終莫得通。然聞其西可千餘里,有乘象國,名滇越,而蜀賈間出物者或至焉,於是漢以求大復道始通滇國。初,漢欲通西南夷,費多,罷之。及騫言可以通大夏,及復事西南夷。
騫以校尉從大將軍擊匈奴,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乃封騫為博望侯。是歲,元朔六年也。後二年,騫為衛尉,與李廣俱出右北平擊匈奴。匈奴圍李將軍,軍失亡多,而騫後期當斬,贖為庶人。是歲,驃騎將軍破匈奴西邊,殺數萬人,至祁連山。其秋,渾邪王率眾降漢,而金城、河西並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匈奴時有候者到,而希矣。後二年,漢擊走單於於幕北。
天子數問騫大夏之屬。騫既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聞烏孫王號昆莫。昆莫父難兜靡本與大月氏俱在祁連、敦煌間,小國也。大月氏攻殺難兜靡,奪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翕侯抱亡置草中,為求食,還,見狼乳之,又烏銜肉翔其旁,以為神,遂持歸匈奴,單於愛養之。及壯,以其父民眾與昆莫,使將兵,數有功。時,月氏已為匈奴所破,西擊塞王。塞王南走遠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請單於報父怨,遂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復西走,徒大夏地。昆莫略其眾,因留居,兵稍強,會單於死,不肯復朝事匈奴。匈奴遣兵擊之,不勝,益以為神而遠之。今單於新困於漢,而昆莫地空。蠻夷戀故地,又貪漢物,誠以此時厚賂烏孫,招以東居故地,漢遣公主為夫人,結昆弟,其勢宜聽,則是斷匈奴右臂也。既連烏孫,自其西大夏之屬皆可招來而為外臣。」天子以為然,拜騫為中郎將,將三百人,馬各二匹,牛、羊以萬數,齎金幣帛直數千巨萬,多持節副使,道可便遣之旁國。騫既至烏孫,致賜諭指,未能得其決。語在《西域傳》。騫即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烏孫發道譯送騫,與烏孫使數十人,馬數十匹。報謝,因令窺漢,知其廣大。
騫還,拜為大行。歲余,騫卒。後歲余,其所遣副使通大夏之屬者皆頗與其人俱來,於是西北國始通於漢矣。然騫鑿空,諸後使往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於外國,外國由是信之。其後,烏孫竟與漢結婚。
初,天子發書《易》,曰「神馬當從西北來」。得烏孫馬好,名曰:「天馬」。及得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馬」,宛馬曰「天馬」雲。而漢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國。因《益》發使抵安息、奄蔡、B254CD5F、條支、身毒國。而天子好宛馬,使者相望於道,一輩大者數百,少者百餘人,所齎操,大放博望侯時。其後益習而衰少焉。漢率一歲中使者多者十餘,少者五六輩,遠者八九歲,近者數歲而反。
是時,漢既滅越,蜀所通西南夷皆震,請吏。置牂柯、越巂、益州、沈黎、文山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乃遣使歲十餘輩,出此初郡,皆復閉昆明,為所殺,奪幣物。於是漢發兵擊昆明,斬首數萬。後復遣使,竟不得通。語在《西南夷傳》。
自騫開外國道以尊貴,其吏士爭上書言外國奇怪利害,求使。天子為其絕遠,非人所樂,聽其言,予節,募吏民無問所從來,為具備人眾遣之,以廣其道。來還不能無侵盜幣物,及使失指,天子為其習之,輒復按致重罪,以激怒令贖,復求使。使端無窮,而輕犯法。其吏卒亦輒復盛推外國所有,言大者予節,言小者為副,故妄言無行之徒皆爭相效。其使皆私縣官齎物,欲賤市以私其利。外國亦厭漢使人人有言輕重,度漢兵遠,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漢使。漢使乏絕,責怨,至相攻擊。樓蘭、姑師小國,當空道,攻劫漢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又時時遮擊之。使者爭言外國利害,皆有城邑,兵弱易擊。於是天子遣從票侯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數萬以擊胡,胡皆去。明年,擊破姑師,虜樓蘭王。酒泉列亭障至玉門矣。
而大宛諸國發使隨漢使來,觀漢廣大,以大鳥卵及眩人獻於漢,天子大說。而漢使窮河源,其山多玉石,采來,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昆侖雲。
是時,上方數巡狩海上,乃悉從外國客,大都多人則過之,散財帛賞賜,厚具饒給之,以覽視漢富厚焉。大角氐,出奇戲諸怪物,多聚觀者,行賞賜,酒池肉林,令外國客遍觀名各倉庫府臧之積,欲以見漢廣大,傾駭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角氐奇戲歲增變,其益興,自此始。而外國使更來更去。大宛以西皆自恃遠,尚驕恣,未可詘以禮羈縻而使也。
騫孫猛,字子游,有俊才,元帝時為光祿大夫,使匈奴,給事中,為石顯所譖。自殺。
贊曰:「《禹本紀》言河出昆侖,昆侖高二千五百里余,日月所相避隱為光明也。自張騫使大夏之後,窮河原,惡睹所謂昆侖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書》近之矣。至《禹本紀》、《山經》所有,放
⑹ 嫽在詩經中哪首詩中出現過
傳·西域傳下
作者:班固
烏孫國,大昆彌治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戶十二萬,口六十三萬,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相,大祿,左右大將二人,侯三人,大將、都尉各一人,大監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騎君一人。東至都護治所千七百二十一里,西至康居蕃內地五千里。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樠。不田作種樹,隨畜逐水草,與匈奴同俗。國多馬,富人至四五千匹。民剛惡,貪狼無信,多寇盜,最為強國。故服匈奴,後盛大,取羈屬,不肯往朝會。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本塞地也,大月氏西破走塞王,塞王南越縣度。大月氏居其地。後烏孫昆莫擊破大月氏,大月氏徙西臣大夏,而烏孫昆莫居之,故烏孫民有塞種、大月氏種雲。
始張騫言烏孫本與大月氏共在敦煌間,今烏孫雖強大,可厚賂招,令東居故地,妻以公主,與為昆弟,以制匈奴。語在《張騫傳》。武帝即位,令騫齎金幣住。昆莫見騫如單於禮,騫大慚,謂曰:「天子致賜,王不拜,則還賜。」昆莫起拜,其它如故。
初,昆莫有十餘子,中子大祿強,善將,將眾萬余騎別居。大祿兄太子,太子有子曰岑陬。太子蚤死,謂昆莫曰:「必以岑陬為太子。」昆莫哀許之。大祿怒,乃收其昆弟,將眾畔,謀攻岑陬。昆莫與芩陬萬余騎,令別居,昆莫亦自有萬余騎以自備。國分為三,大總羈屬昆莫。騫既致賜,諭指曰:「烏孫能東居故地,則漢遣公主為夫人,結為昆弟,共距匈奴,不足破也。」烏孫遠漢,未知其大小,又近匈奴,服屬日久,其大臣皆不欲徙。昆莫年老國分,不能專制,乃發使送騫,因獻馬數十匹報謝。其使見漢人眾富厚,歸其國,其國後乃益重漢。
匈奴聞其與漢通,怒欲擊之。又漢使烏孫,乃出其南,抵大宛、月氏,相屬不絕。烏孫於是恐,使使獻馬,願得尚漢公主,為昆弟。天子問群臣,議許,曰:「必先內聘,然後遣女。」烏孫以馬千匹聘。漢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以妻焉。賜乘輿服御物,為備官屬宦官侍御數百人,贈送甚盛。烏孫昆莫以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為左夫人。
公主至其國,自治宮室居,歲時一再與昆莫會,置酒飲食,以幣、帛賜王左右貴人。昆莫年老,言語不通,公主悲愁,自為作歌曰:「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天子聞而憐之,間歲遣使者持帷帳錦綉給遺焉。
昆莫年老,欲使其孫岑陬尚公主。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報曰:「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岑陬者,官號也,名軍須靡。昆莫,王號也,名獵驕靡。後書「昆彌」雲。岑陬尚江都公主,生一女少夫。公主死,漢復以楚王戊之孫解憂為公主,妻岑陬。岑陬胡婦子泥靡尚小,岑陬且死,以國與季父大祿子翁歸靡,曰:「泥靡大,以國歸之。」
翁歸靡既立,號肥王,復尚楚主解憂,生三男兩女:長男曰元貴靡;次曰萬年,為莎車王;次曰大樂,為左大將;長女弟史為龜茲王絳賓妻;小女素光為若呼翕侯妻。
昭帝時,公主上書,言:「匈奴發騎田車師,車師與匈奴為一,共侵烏孫,唯天子幸救之!」漢養士馬,議欲擊匈奴。會昭帝崩,宣帝初即位,公主及昆彌皆遣使上書,言:「匈奴復連發大兵侵兵烏孫,取車延、惡師地,收人民去,使使謂烏孫趣持公主來,欲隔絕漢。昆彌願發國半精兵,自給人馬五萬騎,盡力擊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彌。」漢兵大發十五萬騎,五將軍分道並出。語在《匈奴傳》。遣校尉常惠使持節護烏孫兵,昆彌自將翕侯以下五萬騎從西方人,至右谷蠡王庭,獲單於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氵於都尉、千長、騎將以下四萬級,馬、牛、羊、驢、橐駝七十餘萬頭,烏孫皆自取所虜獲。還,封惠為長羅侯。是歲,本始三年也。漢遣惠持金幣賜烏孫貴人有功者。
元康二年,烏孫昆彌因惠上書:「願以漢外孫元貴靡為嗣,得令復尚漢公主,結婚重親,畔絕匈奴,原聘馬、騾各千匹。」詔下公卿議,大鴻臚蕭望之以為:「烏孫絕域,變故難保,不可許。」上美烏孫新立大功,又重絕故業,遣使者至烏孫,先迎取聘。昆彌及太子、左右大將、都尉皆遣使,凡三百餘人,入漢迎取少主。上乃以烏孫主解憂弟子相夫為公主,置官屬侍御百餘人,舍上林中,學烏孫言。天子自臨平樂觀,會匈奴使者、外國君長大角抵,設樂而遣之。使長羅侯光祿大夫惠為副,凡持節者四人,送少主至郭煌。未出塞,聞烏孫昆彌翁歸靡死,烏孫貴人共從本約,立岑陬子泥靡代為昆靡,號狂王。惠上書:「願留少主郭煌,惠馳至烏孫責讓不立元貴靡為昆靡,還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復以為:「烏孫持兩端,難約結。前公主在烏孫四十餘年,恩愛不親密,邊竟未得安,此已事已驗也。令少主以元貴靡不立而還,信無負於夷狄,中國之福也。少主不止,徭役將興,其原起此。」天子從之,征還少主。
狂王復尚楚主解憂,生一男鴟靡,不與主和,又暴惡失眾。漢使衛司馬魏和意、副侯任昌送侍子,公主言狂王為烏孫所患苦,易誅也。遂謀置酒會,罷,使士拔劍擊之。劍旁下,狂王傷,上馬馳去。其子細沈瘦會兵圍和意、昌及公主於赤谷城。數月,都護鄭吉發諸國兵救之,乃解去。漢遣中郎將張遵持醫葯治狂王,賜金二十斤,采繒。因收和意、昌系鎖,從尉犁檻車至長安,斬之。車騎將軍長史張翁留驗公主與使者謀殺狂王狀,主不服,叩頭謝,張翁捽主頭罵詈。主上書,翁還,坐死。副使季都別將醫養視狂王,狂王從十餘騎送之。都還,坐知狂王當誅,見便不發,下蠶室。
初,肥王翁歸靡胡婦子烏就屠,狂五傷時驚,與諸翕侯俱去,居北山中,揚言母家匈奴兵來,故眾歸之。後遂襲殺狂王,自立為昆彌。漢遣破羌將軍辛武賢將兵萬五千人至郭煌,遣使者案行表,穿卑鞮侯井以西,欲通渠轉谷,積居廬倉以討之。
初,楚主侍者馮嫽能史書,習事,嘗持漢書為公主使,行賞賜於城郭諸國,敬信之,號曰馮夫人。為烏孫右大將妻,右大將與烏就屠相愛,都護鄭吉使馮夫人說烏就屠,以漢兵方出,必見滅,不如降。烏就屠恐,曰:「願得小號。」宣帝征馮夫人,自問狀。遣謁者竺次、期門甘延壽為副,送馮夫人。馮夫人錦車持節,詔烏就屠詣長羅侯赤谷城,立元貴靡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皆賜印綬。破羌將軍不出塞還。後烏就屠不盡歸諸翕侯民眾,漢復遣長羅侯惠將三校屯赤谷,因為分別其人民地界,大昆彌戶六萬余,小昆彌戶四萬余,然眾心皆附小昆彌。
元貴靡、鴟靡皆病死,公主上書言年老土思,願得歸骸骨,葬漢地。天子閔而迎之,公主與烏孫男女三人俱來至京師。是歲,甘露三年也。時年且七十,賜以公主田宅、奴婢,奉養甚厚,朝見儀比公主。後二歲卒,三孫因留守墳墓雲。
元貴靡子星靡代為大昆彌,弱,馮夫人上書,願使烏孫鎮撫星靡。漢遣之,卒百人送焉。都護韓宣奏,烏孫大吏、大祿、大監皆可以賜金印紫綬,以尊輔大昆彌,漢許之。後都護韓宣復奏,星靡怯弱,可免,更以季父左大將樂代為昆彌,漢不許。後段會宗為都護,招還亡畔,安定之。
星靡死,子雌栗靡代。小昆彌烏就屠死。子拊離代立,為弟日貳所殺。漢遣使者立拊離子安日為小昆彌。日貳亡,阻康居。漢徙已校屯姑墨,欲候便討焉。安日使貴人姑莫匿等三人詐亡從日貳,刺殺之。都護廉褒賜姑莫匿等金人二十斤,繒三百匹。
後安日為降民所殺,漢立其弟末振將代。時大昆彌雌栗靡健,翕侯皆畏服之,告民牧馬畜無使人牧,國中大安和翁歸靡時。小昆彌末振將恐為所並,使貴人烏日領詐降刺殺雌栗靡。漢欲以兵討之而未能,遣中郎將段會宗持金幣與都護圖方略,立雌栗靡季父公主孫伊秩靡為大昆彌。漢沒入小昆彌侍子在京師者。久之,大昆彌翕侯難棲殺末振將,末振將兄安日子安犁靡代為小昆彌。漢恨不自誅末振將,復使段會宗即斬其太子番丘。還,賜爵關內侯。是歲,元延二年也。
會宗以翕侯難棲殺末振將,雖不指為漢,合於討賊,奏以為堅守都尉。責大祿、大吏、大監以雌栗靡見殺狀,奪金印紫綬,更與銅墨雲。末振將弟卑爰疐本共謀殺大昆彌,將眾八萬余口北附康居,謀欲借兵兼並兩昆彌。兩昆彌畏之,親倚都護。
哀帝元壽二年,大昆彌伊秩靡與單於並入朝,漢以為榮。至元始中,卑爰疐殺烏日領以自效,漢封為歸義侯。兩昆彌皆弱,卑爰疐侵陵,都護孫建襲殺之。自烏孫分立兩昆彌後,漢用憂勞,且無寧歲。
姑墨國,王治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戶二千二百,口二萬四千五百,勝兵四千五百人。姑墨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二十一里,南至於闐馬行十五日,北與烏孫接。出銅、鐵、雌黃。東通龜茲六百七十里。王莽時,姑墨王丞殺溫宿王,並其國。
溫宿國,王治溫宿城,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戶二千二百,口八千四百,勝兵千五百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譯長各二人。東至都護治所二千三百八十里,西至尉頭三百里,北至烏孫赤谷六百一十里。土地物類所有與鄯善諸國同。東通姑墨二百七十里。
龜茲國,王治延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戶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人。大都尉丞、輔國侯、安國侯、擊胡侯、卻胡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左右力輔君各一人,東西南北部千長各二人,卻胡君三人,譯長四人。南與精絕、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杅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能鑄冶,有鉛。東至都護治所烏壘城三百五十里。
烏壘,戶百一十,口千二百,勝兵三百人。城都尉、譯長各一人。與都護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
渠梨,城都尉一人,戶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勝兵百五十人。東北與尉犁、東南與且末、南與精絕接。西有河,至龜茲五百八十里。
自武帝初通西域、置校尉,屯田渠犁。是時,軍旅連出,師行三十二年,海內虛耗。征和中,貳師將軍李廣利以軍降匈奴。上既悔遠征伐,而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御史奏言:「故輪台東捷枝、渠犁皆故國,地廣,饒水草,有溉田五千頃以上,處溫和,田美,可益通溝渠,種五穀,與中國同時孰。其旁國少錐刀,貴黃金采繒,可以易穀食,宜給足不乏。臣愚以為可遣屯田卒詣故輪台以東,置校尉三人分護,各舉圖地形,通利溝渠,務使以時益種五穀,張掖、酒泉遣騎假司馬為斥候,屬校尉,事有便宜,因騎置以聞。田一歲,有積谷,募民壯健有累重敢徙者詣田所,就畜積為本業,益墾溉田,稍築列亭,連城而西,以威西國,輔烏孫,為便。臣謹遣征事臣昌分部行邊,嚴敕太守、都尉明烽火,選士馬,謹斥候,蓄茭草。願陛下遣使使西國,以安其意。臣昧死請。」
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
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而今又請遣卒田輪台。輪台西於車師千餘里,前開陵侯擊車師時,危須、尉犁、樓蘭六國子弟在京師者皆先歸,發畜食迎漢軍,又自發兵,凡數萬人,王各自將,共圍車師,降其王。諸國兵便罷,力不能復至道上食漢軍。漢軍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載不足以竟師,強者盡食畜產,羸者道死數千人。朕發酒泉驢、橐駝負食,出玉門迎軍。吏卒起張掖,不甚遠,然尚廝留其眾。曩者,朕之不明,以軍候弘上書言「匈奴縛馬前後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匄若馬』」,又漢使者久留不還,故興遣貳師將軍,欲以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乃者以縛馬書遍視丞相、御史、二千石、諸大夫、郎為文學者,乃至郡屬國都尉成忠、趙破奴等,皆以「虜自縛其馬,不祥甚哉!」或以為「欲以見強,夫不足者視人有餘。」《易》之卦得《大過》,爻在九五,匈奴困敗。公軍方士、太史治星望氣,及太卜龜蓍,皆以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將,於鬴山必克。」卦諸將,貳師最吉。故朕親發貳師下鬴山,詔之必毋深入。今計謀卦兆皆反繆。重合侯得虜候者,言:「聞漢軍當來,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諸道及水上以詛軍。單於遺天子馬裘,常使巫祝之。縛馬者,詛軍事也。」又卜「漢軍一將不吉」。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能飢渴,失一狼,走千羊。」
乃者貳師敗,軍士死略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請遠田輪台,欲起亭隧,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也。今朕不忍聞。大鴻臚等又議,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賞以報忿,五伯所弗能為也。且匈奴得漢降者,常提掖搜索,問以所聞。今邊塞未正,闌出不禁,障候長吏使卒獵獸,以皮肉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後降者來,若捕生口虜,乃知之。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郡國二千石各上進畜馬方略補邊狀,與計對。
由是不復出軍。而封丞相車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
初,貳師將軍李廣利擊大宛,還過杅彌,杅彌遣太子賴丹為質於龜茲。廣利責電茲曰:「外國皆臣屬於漢,龜茲何以得受杅彌質?」即將賴丹入至京師。昭帝乃用桑弘羊前議,以杅彌太子賴丹為校尉,將軍田輪台,輪台與渠犁地皆相連也。龜茲貴人姑翼謂其王曰:「賴丹本臣屬吾國,今佩漢印綬來,迫吾國而田,必為害。」王即殺賴丹,而上書謝漢,漢未能征。
宣帝時,長羅侯常惠使烏孫還,便宜發諸國兵,合五萬人攻龜茲,責以前殺校尉賴丹。龜茲王謝曰:「乃我先王時為貴人姑翼所誤,我無罪。」執姑翼詣惠,惠斬之。時烏孫公主遣女來至京師學鼓琴,漢遣侍郎樂奉送主女,過龜茲。龜茲前遣人至烏孫求公主女,未還。會女過龜茲,龜茲王留不遣,復使使報公主,主許之。後公主上書,願令女比宗室入朝,而龜茲王絳賓亦受其夫人,上書言得尚漢外孫為昆弟,願與公主女俱入朝。元康元年,遂來朝賀。王及夫人皆賜印綬。夫人號稱公主,賜以車騎旗鼓,歌吹數十人,綺綉雜繒琦珍凡數千萬。留且一年,厚贈送之。後數來朝賀,樂漢衣服制度,歸其國,治宮室,作檄道周衛,出入傳呼,撞鍾鼓,如漢家儀。外國胡人皆曰:「驢非驢,馬非馬,若龜茲王,所謂騾也。」絳賓死,其子丞德自謂漢外孫,成、哀帝時往來尤數,漢遇之亦甚親密。
東通尉犁六百五十里。
尉犁國,王治尉犁城,去長安六千七百五十里。戶千二百,口九千六百,勝兵二千人。尉犁侯、安世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至都護治所三百里,南與鄯善、且未接。
危須國,王治危須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九十里。戶七百,口四千九百,勝兵二千人。擊胡侯、擊胡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擊胡君、譯長各一人。西至都護治所五百里,至焉耆百里。
焉耆國,王治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戶四千,口三萬二千一百,勝兵六千人。擊胡侯、卻胡侯、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左右君、擊車師君、歸義車師君各一人,擊胡都尉、擊胡君各二人,譯長三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四百里南至尉犁百里,北與烏孫接。近海水多魚。
烏貪訾離國,王治於婁谷,去長安萬三百三十里。戶四十一,口二百三十一,勝兵五十七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東與單桓、南與且彌、西與烏孫接。
卑陸國,王治天山東乾當國,去長安八千六百八十里。戶二百二十七,口千三百八十七,勝兵四百二十二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二百八十七里。
卑陸後國,王治番渠類谷,去長安八千七百一十里。戶四百六十二,口千一百三十七,勝兵三百五十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將二人。東與郁立師、北與匈奴、西與劫國、南與車師接。
郁立師國,王治內咄谷,去長安八千八百三十里。戶百九十,口千四百四十五,勝兵三百三十一人。輔國侯、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東與車師後城長、西與卑陸、北與匈奴接。
單桓國,王治單桓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七十里。戶二十七,口百九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蒲類國,王治天山西疏榆谷,去長安八千三百六十里。戶三百二十五,口二千三十二,勝兵七百九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三百八十七里。
蒲類後國,王去長安八千六百三十國。戶百,口千七十,勝兵三百三十四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西且彌國,王治天山東於大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七十里。戶三百三十二,口千九百二十六,勝兵七百三十八人。西且彌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東且彌國,王治天山東兌虛谷,去長安八千二百五十里。戶百九十一,口千九百四十八,勝兵五百七十二人。東且彌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五百八十七里。
劫國,王治天山東丹渠谷,去長安八千五百七十里。戶九十九,口五百,勝兵百一十五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狐胡國,王治車師柳谷,去長安八千二百里。戶五十五,口二百六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至都護治所千一百四十七里,至焉耆七百七十里。
山國,王去長安七千一百七十里。戶四百五十,口五千,勝兵千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西至尉犁二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須二百六十里,東南與鄯善、且末接。山出鐵,民出居,寄田糴谷於焉耆、危須。
車師前國,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戶七百,口六千五十,勝兵千八百六十五人。輔國侯、安國侯、左右將、都尉、歸漢都尉、車師君、通善君、鄉善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八百七里,至焉耆八百三十五里。
車師後國,王治務塗谷,去長安八千九百五十里。戶五百九十五,口四千七百七十四,勝兵千八百九十人。擊胡侯、左右將、左右都尉、道民君、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護治所千二百三十七里。
車師都尉國,戶四十,口三百三十三,勝兵八十四人。
車師後城長國,戶百五十四,口九百六十,勝兵二百六十人。
武帝天漢二年,以匈奴降者介和王為開陵侯,將樓蘭國兵始擊車師,匈奴遣右賢王將數萬騎救之,漢兵不利,引去。征和四年,遣重合侯馬通將四萬騎擊匈奴,道過車師北,復遣開陵侯將樓蘭、尉犁、危須凡六國兵別擊車師,勿令得遮重合侯。諸國兵共圍車師,車師王降服,臣屬漢。
昭帝時,匈奴復使四千騎田車師。宣帝即位,遣五將將兵擊匈奴,車師田者驚去,車師復通於漢。匈奴怒,召其太子軍宿,欲以為質。軍宿,焉耆外孫,不欲質匈奴,亡走焉耆。車師王更立子烏貴為太子。及烏貴立為王,與匈奴結婚姻,教匈奴遮漢道通烏孫者。
地節二年,漢遣侍郎鄭吉、校尉司馬憙將免刑罪人田渠犁,積谷,欲以攻車師。至秋收谷,吉、憙發城郭諸國兵萬餘人,自與所將田士千五百人共擊車師,攻交河城,破之。王尚在其北石城中,未得,會軍食盡,吉等且罷兵,歸渠犁田。收秋畢,復發兵攻車師王於石城。王聞漢兵且至,北走匈奴求救,匈奴未為發兵。王來還,與貴人蘇猶議欲降漢,恐不見信。蘇猶教王擊匈奴邊國小蒲類,斬首,略其人民,以降吉。車師旁小金附國隨漢軍後盜車師,車師王復自請擊破金附。
匈奴聞車師降漢,發兵攻車師,吉、憙引兵北逢之,匈奴不敢前。吉、憙即留一候與卒二十人留守王,吉等引兵歸渠犁。車師王恐匈奴兵復至而見殺也,乃輕騎奔烏孫,吉即迎其妻子置渠犁。東奏事,至酒泉,有詔還田渠犁及車師,益積谷以安西國,侵匈奴。吉還,傳送車師王妻子詣長安,賞賜甚厚,每朝會四夷,常尊顯以示之。於是吉始使吏卒三百人別田車師。得降者,言單於大臣皆曰:「車師地肥美,近匈奴,使漢得之,多田積谷,必害人國,不可不爭也。」果遣騎來擊田者,吉乃與校尉盡將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復益遣騎來,漢田卒少不能當,保車師城中。匈奴將即其城下謂吉曰:「單於必爭此地,不可田也。」圍城數日乃解。後常數千騎往來守車師,吉上書言:「車師去渠犁千餘里,間以河山,北近匈奴,漢兵在渠犁者勢不能相救,願益田卒。」公卿議以為道遠煩費,可且罷車師田者。詔遣長羅侯將張掖、酒泉騎出車師北千餘里,揚威武車師旁。胡騎引去,吉乃得出,歸渠犁,凡三校尉屯田。
車師王之走烏孫也,烏孫留不遣,遣使上書,願留車師王,備國有急,可從西道以擊匈奴。漢許之。於是漢召故車師太子軍宿在焉耆者,立以為王,盡徙車師國民令居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車師王得近漢田官,與匈奴絕,亦安樂親漢。後漢使侍郎殷廣德責烏孫,求車師王烏貴,將詣闕,賜第與其妻子居。是歲,元康四年也。其後置戍己校尉屯田,居車師故地。